人朕带走了(1 / 1)
乾隆的出现,如同冰原上骤然刮起的暴风雪,瞬间冻结了慈晖苑内所有的声音和动作。他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息,让原本嘈杂的苑落鸦雀无声,连皇后脸上那刻意营造的“震怒”都僵住了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他的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,先是在瘫软在地、泪眼婆娑、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萧云燕身上停留了一瞬,那眼中翻涌的心疼与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。随即,他转向皇后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铁,砸在每个人的心上:
“皇后,你方才说,亲眼看见她偷掰玉如意?”
皇后被那目光刺得心头发寒,强自镇定道:“回皇上,臣妾与容嬷嬷,还有这宫女雪棋,皆亲眼所见,萧云燕的手,确实放在了老佛爷的玉如意之上,形迹可疑……”
“形迹可疑?”乾隆打断她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,“仅凭手放在器物上,便能断定是偷窃?皇后掌管六宫,断案何时变得如此儿戏?莫非这行辕之内,朕碰过的东西,也都是朕意图不轨?”
这话已是极重的质问,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:“皇上!臣妾并非此意!只是此物乃老佛爷心爱之物,她一个民间女子,不知规矩,贸然触碰……”
“规矩?”乾隆再次打断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,“朕看是有人借着规矩的名头,行构陷之事!”
他的目光猛地射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雪棋:“你!告诉朕,你方才离开去端茶之前,可曾碰过这玉如意?”
雪棋被天子威压吓得魂飞魄散,伏在地上抖如筛糠:“奴……奴婢没有……奴婢只是看见好像有灰……”
“没有?”乾隆冷笑一声,不再看她,转而对着苑外沉声道,“传太医!立刻查验这玉如意柄部,可有脂粉、汗渍等新近沾染的痕迹!”
“嗻!”吴书来立刻领命而去。
乾隆此举,直接戳破了雪棋谎言中最脆弱的一环!若她真的只是“看见有灰”而虚拂一下,玉如意上不可能留下明显痕迹。但若她做了手脚……
太后的眉头紧紧皱起,她不是傻子,看到乾隆如此强硬的态度,以及雪棋那明显心虚的反应,心中已信了七八分。但她更恼怒的是皇帝为了一个民间女子,竟如此不顾体统,当众驳斥皇后,质疑她的判断!
“皇帝!”太后声音带着不悦,“即便此事有待查证,但这萧氏行为失当,冲撞御物,也是事实!哀家……”
“母后!”乾隆转向太后,语气放缓,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事情尚未查明,岂能轻易定罪?若有人蓄意构陷,朕绝不轻饶!但在此之前——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,因为所有人的目光,都震惊地聚焦在了他的下一个动作上。
只见乾隆不再理会任何人,径直走到依旧瘫坐在地上、因极度恐惧和委屈而无声流泪的萧云燕面前。
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,他弯下腰,伸出双臂,一手穿过她的腿弯,一手揽住她的后背,稍一用力,竟将那个穿着藕荷色旗装、哭得浑身发软的小姑娘,打横抱了起来!
“!!!”
全场死寂!
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,目瞪口呆,眼珠几乎要掉出眼眶!
皇上……皇上他……竟然……当众抱起了那个民女?!
这……这成何体统?!简直是骇人听闻!前所未有!
连太后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,指着乾隆,气得手都在发抖:“皇帝!你……你……”
萧云燕也完全懵了,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落入一个坚实温热怀抱的触感,让她忘记了哭泣,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茫然。她下意识地伸出手,抓住了乾隆龙袍的前襟,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。
乾隆将她稳稳地抱在怀中,感受着她轻飘飘的重量和微微的颤抖,心中那股暴戾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了些许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“终于将她护住”的踏实感。
他环视了一圈惊掉下巴的众人,目光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太后和面无人色的皇后脸上,声音平静,却带着帝王最后的通牒:
“人,朕带走了。”
“此事,朕会亲自查明。”
“在真相大白之前,谁敢再动她,或散布流言,”他顿了顿,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全场,最终定格在皇后身上,“休怪朕,不讲情面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任何人,抱着怀中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萧云燕,转身,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慈晖苑。
留下满苑死寂,和一群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彻底震傻了的宗亲女眷。
晴儿扶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后,看着乾隆决绝离去的背影,心中一片冰凉。皇上此举,已是将他对萧姑娘的心思,昭告天下一般!
皇后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,脸上血色尽失。她万万没想到,皇上会为了这个丫头,做到如此地步!当众抱走!这简直是……
而此刻,被乾隆紧紧抱在怀里的萧云燕,感受着周围宫人惊恐跪伏的景象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,抬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坚毅的侧脸。
她的脑子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:
他……他又抱我了……
这次,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……
他到底想怎么样……